全文内容,皆属虚构。
西安近日天气始终不算好,我不喜欢下雨,若是待在家里看外面下雨还比较惬意,但要是出门撞见下雨怎么也舒服不起来。我喜欢雨要来之前的景,天灰暗下来,凉爽的风,凝而不散的云,给人一种虚假的预示——一切都将有个悠然的结局。好似我第一次见到槐县那般。
从那梦里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大友叔,他盯着我脸上挂着关切,转头看去另一边,是母亲坐在父亲身边,父亲还没醒来。她先是看着我勉强地笑了笑,接着又看向大友叔问询道:“这咋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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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友叔顺着我的目光与母亲对视后,先是安慰她:“嫂子不急,旭娃子都醒来了,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你别急。”
他又看向我,“旭旭娃,还记得叔昨天给你买的汉堡不,今天还吃不?”
这个暑假大友叔带我玩了几次,买汉堡却不是昨天,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我听着大友叔的话,整理了思绪,猛地回想起昨天那梦里的情形。忽地,好像回了魂一般,我才惊觉到自己此刻的状况。身上出了一身的大汗,算上内裤,里外湿透。昨个夜里的梦全在脑袋里盘旋着,那些……令人无法遗忘的画面一幕幕闪回。
“旭旭娃!说话!”大友叔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就差扇我一巴掌了。
我眼睛聚焦在大友叔身上,大友叔还在,他肯定能帮我,“叔!我没忘成,我昨晚梦到那……”
话还没说完,大友叔的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别说!一句话都别说!别害了你妈!”这不你让我说话吗!
“诶呀嘿呀!这个觉舒服……大友咋来这么早啊?还有你小子放假都起这么早?”父亲这时候却是醒了。
“你昨晚又喝那么多酒!不是大友和旭旭送你回来,我说你睡大街去吧!”母亲接住了话头,想来是和大友叔昨晚商量好了怎么应付局面。
但眼下唯一的意外便是我了,我没忘成……
大友叔笑呵呵地跟我父亲说道:“你这昨晚酒量不行嘛!还说要灌醉我嘞!自己都喝断片了!”那神态好像真的跟父亲在昨晚喝了一顿大酒。
父亲坐在床上沉思了一会儿,一拍脑门:“妈的,真喝断片了,完全记不起来了。那啥,娃他妈,弄点早饭吃呗,我饿的很。”
大友叔连忙阻止:“不了不了,我带旭旭出去吃吧,带他出去玩玩。”
没等父亲多挽留,大友叔就拉着我出了门,路上跟我说到了没人的地方再细聊。
到了村外面的一个小公园,大友叔才停下脚步,这会公园里只有些早起遛鸟、锻炼身体的老大爷,人不多,也没人往我们这边靠。
大友叔神情凝重地问我:“你没忘记昨天发生的事?”
我点头称是:“没忘,暑假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大友叔的脸色更难看了,眉头拧着思索了一会后说道:“还是先跟你说几个忌讳,现在你爸忘了,你妈不知道,不要再跟他们说这件事了……记住,压根不要提。我昨天跟你说过,这事坏就坏在你知道了槐县这个地名,但你要是想用别的称谓代替槐县,那就是自作聪明了。”
是这样吗……怪不得早上大友叔听我没忘成,根本就不让我说话,想来是害怕我说错话。
大友叔继续给我介绍着槐县,“槐县那地刚开始也不叫槐县,早不知道多少年的时候叫槐坡、槐山、槐地,后来是槐村、槐源,再是槐县。最初人们对那地方特性了解得很粗浅,光晓得知道名字就容易进去,后来发现知道名字后不一定进去,还要有触发方式——开门的动作。当你知道槐县地名后,你的每一次开门动作都是赌博,赌输了就进槐县。不想输的最好办法就是不要赌。”
我恍然大悟,“所以昨天你让我爸回家的时候不要自己开门,就害怕我们赌输了……大友叔,你好像也从来不自己开门。”
大友叔有些惊奇地看了我一眼,“是的,你小子心眼还挺多,这都让你注意到了……虽说槐县对我而言没那么危险,但要是在你们一家子面前突然消失,那还不吓死你们,总是件麻烦事。”
听着大友叔的话,我好像把事情串了起来。“你是槐县人!你遇到警察抓你就开门回槐县?”
大友叔坦然承认,“是的,所以我以前不说我是哪里人。就是害怕害了你们一家啊……只是没想到……”
我脑袋中有了一个画面:警察马上就要抓到大友叔,大友叔却疯狂的在原地开关门来触发进入槐县的判定。“那用别的名字代替槐县会发生什么?”
“还不够了解槐县特性时,有人干过一件自作聪明的事,用‘那个地方’来指代槐县,这导致了极其恐怖的后果。”大友叔瞪大眼睛,我看得出来他是想吊我胃口,但我还是全神贯注地去听他讲的那个故事。“什么后果?”
“差一点点,‘那个地方’,就要代替槐县成为污染词了。”污染词……这又是一个我没听过的名词,好在大友叔立马解释道:“污染词是带有污染性的词汇,槐县这个名字就带有污染性。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有可能进去……最开始槐县这个名字还得依靠媒介,但随着槐县这个名字被越来越多的人认同之后,哪怕你并不了解槐县,这个名字只是你今天一拍脑袋想出来的,它也会带有污染性。而像是‘那个地方’这个词组,平常使用的概率很大。即使不故意传播,很多地方也凭空出现误入槐县的受害者。这件事导致的结果是超过三千万的人失去了一个月的记忆,槐县人口上涨了一成。”
我不太理解这情形意味着什么,眼里充满了迷茫,或许是没有大友叔预期的那种吃惊表情。大友叔接着补充道:“你不明白槐县的概念,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一定知道鬼吧,类似于鬼这样的异常事件,我们目前认为发生在中国的,80%与槐县有关系。槐县人口越多,槐县面积就越大,它产生的影响就会越恶劣。”
“什么样的异常事件呢……我不太理解……”
“……先跟你说说当下你要面对的事情吧,官方对被污染的人有一套成熟的处理流程,优先使用忘情水来保障正常生活,如果失败了帮助其适应在槐县永居,这两个过程中如果发生重大事故,可以消灭被污染人群……现在遗忘的这个环节对你而言失败了,但是不可能让你在槐县永居。你还这么小,我要教会你进入槐县后该怎么离开……”
我讷讷点头,“叔啊,那我该注意些什么?”
大友叔绷不住个正型,咧嘴笑道:“你小子以前不一直问我是不是葵花派的吗?会不会点穴手?叔还真是有门派的。”
我顿时一喜,要知道杨过进了古墓派才有后面的神雕大侠,大友叔还真是有门派的大盗啊!这不就小龙女之于杨过,大友叔之于我吗?“叔啊!你是啥门派啊!”
大友叔伸出他那双滑嫩如玉的手,双手皆是大拇指、小拇指内扣,其余三指伸出,左手三指覆于右手三指,两手穿插抱拳,“三九盗门,刘大友。”
这就是我心中的江湖啊!“好好好!”
大友叔拍了我脑袋一下,“好什么好!看杂耍呢?好好记着!这都是你去了槐县活命的法子!”
我一听这么严重,连忙也用手比划着大友叔刚刚的手势。
“这就是自报家门了,你……你进了槐县不能叫本名了,不然官方查到你,你走不脱。你再取个名字,跟我姓,叫刘光旭。”
我做出大友叔教的手势,“三九盗门,刘光旭!”看大友叔笑着点头,我又一撇嘴,“那我跟你姓,我爸能同意啊?”
大友叔又是一巴掌拍我脑袋上,“化名!知道吗!我这姓也是跟我师父一个姓,我能有意见吗?”
我嘿嘿一笑,“那这么说,您就是我师父了?您什么时候教教我那些绝活啊?”
“教个屁,我是最讨厌这偷东西的手艺了……我学也是迫不得已,以后你们日子越过越好,偷就更是歪门邪道了,你学什么?现在跟着我再记几句江湖切口,进了槐县跟人打招呼才不露馅。”
我好奇问大友叔,“啥切口啊?”
大友叔摸了摸下巴,“嗯……先教你这一句:‘拜三山,请真仙,九月九,插茱萸,不知来的是哪路仙?去路好走不好走?’这话的意思就是我是三九盗门的,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小声地复述几遍,感觉记住了,便大声地重说了一次。大友叔点点头继续说:“对方要是回答:‘山上种的大槐树,三个神仙住一座庙,赤条来,赤条去。’这就不妙了。这是三仙教的……就跟那帮练轮子一样的,不是好人,记住喽!离他们远点。还有可能会称呼你为本家兄弟的,你也不要跟他们打交道……”
公园里提着鸟笼的大爷从我们身边经过,大友叔声音渐溅弱下去,我听得不大清楚。等人走过后,连忙追问:“这些又是什么人?”
大友叔脸色臭的很,咬着牙恨恨地说:“什么人?他们就不是人!你就记住,这帮人吃人不吐骨头……”,他看了我一眼,补充道:“是真的吃人,最喜欢你这种肉嫩的小娃娃了。”
我听到吃人没什么很具体的印象,而是闪过几个画面,那个年代很多地方都有影音店,不同于更早的录像厅或是专门卖设备的高级影音店,城中村里的影音店都是各种碟片,一块钱一张碟,租一天。自从父亲给家里置办了一台DVD,接在大屁股的海尔电视机上后(那电视年龄比我大)。我经常从家里搜刮出一块钱,跑到影音店租张碟,自己看。租碟的人作为影视行业最下游的从业者,没什么电影分级制度概念,除了三级,其他都摆架子上。嗯,对他而言电影分为两类,一块一天放货架上的,三块一天收进箱子里的。他最多在货架上做做分类:喜剧、科幻、恐怖……然而《开心鬼》他放恐怖那个分类里,《八仙饭店》也放进去!我就踩过坑啊,看不懂的剧情沉迷其中后,光记着姓黄的那怪异邪性的表情,将其中的画面与吃人联系在一起后。听到有一群吃人的家伙后,不由自主就呲牙咧嘴觉得不适。
“叔啊,那这槐县还有吃人的人啊?没人管他们吗?”之前听大友叔说槐县多么恐怖,还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现在就纳闷这地方怎么能让这些人存在?
大友叔叹了口气,阴沉着脸说道:“旭娃子,如果我说……槐县这地方,八成以上的人都吃过人,你还愿意进去吗?”
我瞪大眼睛,瞪着大友叔,下意识咽着口水,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但感觉下巴不听使唤,“大友……叔!这我进去不是送死吗!我能不进去吗!”
“你以为叔想让你进去吗?这不你喝了药不管用吗?叔不是让你一个人去,只不过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进去了……你可能会一个人在那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得保护好你自己,当我知道你到了槐县后,我会第一时间去槐县那里找你,带你回来。”
我听完大友叔的话冷静了一点,“进槐县是要开门,那我开完门不进去,能行不。”
“神秘惯性。”
我疑惑了,“什么?”
“是惯性,你理解成当你打开的那扇门是通往槐县的话,这个动作一旦发生,某种力量会促使它继续进行直到完成,打开门后没有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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