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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画承载的战争记忆,到底有多残酷?-环球头条
来源:哔哩哔哩作者:洞察网2022-12-12 22:55:56

作者 / 半张纸编辑 / 思考姬 排版 / 慧酱 

“作者都试图用动画超现实的力量来超越战争酿造的悲剧,但真实的恐怖体验还是不可避免地反映在了他们的作品里。”


(资料图片)

前言:本文为系列专题【战争与动画】的第二篇文章,作者为此前曾撰写了【苏联动画】专题系列的半张纸老师。

人们很容易把动画和美好的幻想联系在一起。但当我们回顾历史,就会发现动画并不总是充满童真,还常常与硝烟弥漫的战争息息相关。

自动画诞生以来,就与现实中的战争结下不解之缘。现存最早的动画,有可能就是为战争而作;动画的“黄金时代”,也恰好与世界战争同步;即使在和平时期,战争也是动画所热衷的题材。

如果没有现实里的战争,动画史的讲述将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那么历史上的动画究竟和战争有过哪些交集?今天的我们又能在动画里如何遇见战争?动画和战争的关系究竟有多密切?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将在我们的【战争与动画】系列专题中一一探索。

在这一专题的第一篇文章(殖民、屠杀、炮火,动画的诞生离不开战争?)中,我们先回到动画的诞生之初,从动画的起点去探寻“战争”的蛛丝马迹。

今天的文章是这一专题的第二篇,让我们接着来看看那些被一战阴影所笼罩的动画人和动画明星。

正文:不同于动画诞生之初的前辈们,一战后进入动画行业的许多年轻人都是带着战争记忆来创作的。他们中有的曾作为士兵奔赴前线,有的作为后援目睹惨烈的战况,还有的为了上战场而经受了正规的军事训练。对他们而言,战争不是遥远的想象,而是切身的体验和近距离的见证。正是这一点,改变了动画与战争的关系,使动画成为战争记忆的投射和疗愈创伤的途径。

同时,一战后的1920年代也是动画“造星”的加速时期,许多家喻户晓的卡通明星和经典系列都起步于此。在回顾这一时期与战争相关的动画时,我们很容易就会和菲力猫幸运兔乐一通等动画史上的大IP撞个正着。但这一回,它们带给我们不再只是欢乐,还有挥之不去的战争阴云。

01菲力猫:小黑猫扭转战局

菲力猫(Felix the Cat)无疑是默片时代最无与伦比的动画巨星,也是米老鼠之前最成功的动画角色。自登上银幕,这只幽默风趣的小黑猫就迅速成为了全球偶像——纽约洋基队把它当成吉祥物;梅西百货在感恩节大游行中把它做成巨型气球;飞行家查尔斯·林德伯格(Charles Lindbergh)在横跨大西洋时把它印在飞机机身上;就连英格兰的国王和王后都对这只喵的公仔爱不释手。

菲力猫在1920年代可谓如日中天。十年间,它在近200部动画短片中有着活跃表现。但在菲力猫所有精彩的冒险中,有一个名为《菲力猫扭转趋势》(Felix Turns the Tide,1922)的故事特别值得我们注意。因为在这个故事里,菲力猫作为一名士兵经历了残酷的战争。

短片描述的是一场爆发于猫鼠之间的战争。在读到报上老鼠向猫宣战的消息后,原本正在肉店里打工的菲力猫毅然请辞,应征入伍,临行前还向心爱的女友求了婚。在前线,他作为猫将军的得力部下,身先士卒地用大炮把自己轰向敌营,凭一己之力夺取对方用于勘察敌情的热气球,但却依然改变不了猫军伤亡惨重、损兵折将的劣势。菲力猫急中生智,通过电话线从肉店招募了一支由香肠组成的庞大援军,并亲自率领大军一路攻城拔寨,最终扭转败局,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尽管短片把菲力猫描绘成了无往不利、战功赫赫的大英雄,但与大快人心的场面相比,影片中更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战场上因巨大爆炸而忽明忽暗的穹窿,被密集的炮火不断摧毁的猫兵攻势,以及战壕里堆积如山的战友尸骸。不仅如此,当菲力猫荣归故里的时候,观众也没有看到料想中的大团圆,因为他的未婚妻已投入别人的怀抱,而他对此也只能一笑置之。

影片对于战争中绝望一面的描绘是贴近现实的,而对于菲力猫扭转局势的描述却是极其荒诞的。因此相比之前我们提到过的那些或是消解现实、或是追求真实的战争动画,这部短片呈现出了一种奇妙的融合。它把关于战争的血淋淋的实感和最离谱的脱困方式嫁接到了一起。这一矛盾的组合与短片的主创之一奥托·梅斯默(Otto Messmer)的个人经历有着密切关系。不同于库伯布雷麦凯,梅斯默是真正在一战中打过仗的人,因而当他试图用动画的方式来消化战争时,具身性的体验把回忆中抹不掉的创伤带到了影片里。

1917年,梅斯默曾随新泽西纽瓦克第104号野战部队前往法国东北部的洛林地区,在前线担任电报员。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他见证了数以千计的伤亡,对他的内心造成了重大的冲击。即使到了1970年代,在接受约翰·凯恩梅克(John Canemaker)的采访时,梅斯默还是对这段经历记忆犹新。于是,他在自己的作品中也毫不掩饰地让观众跟着菲力猫直面被战争摧毁的血肉之躯,让人们看到为争取胜利而付出的巨大牺牲。这就向观众抛出了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和最终的胜利相比,这么多生命的代价是否值得?

《Nightmares in the Dream Sanctuary》的作者唐娜·科恩哈伯(Donna Kornhaber)由此将这部影片看成是一部准和平主义的战争动画。片中的菲力猫强有力地见证了战争残酷的一面,暗示出梅斯默本人在战场上所遭遇的无处不在的恐怖,而这种恐怖的传达对于抱着轻率态度前来影院放松一下的观众来说,无疑有些过于沉重了即使最终跟着主人公上阵厮杀的香肠士兵似乎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把士兵比作“香肠”的隐喻本身就已经蕴含了漠视生命的寒凉。

但造化弄人的是,这只最早在动画中传达出反战讯息的小黑猫日后却成了美国海军的吉祥物。自1929年起,菲力猫手捧炸弹的形象就被美国海军涂装在战斗机的机身上,并伴随着美国海军飞行编队的发展而越来越深入人心。时至今日,这一形象依旧是美国海军VF-31战斗机中队标志,并受到军迷们的喜爱与追捧。

02迪士尼:幸运兔起死回生

就在梅斯默从法国战场归来后不久,1918年11月,一个踌躇满志的少年以志愿者的身份前往法国协助战后恢复,这个人就是华特·迪士尼(Walt Disney)。

此时的迪士尼只有十六七岁,是通过伪造年龄的方式加入红十字会并成为一名救护车司机的。在法期间,年轻的迪士尼目睹了大量从战场上送下来的伤员,以及因炮火而变得面目全非的城市街道。尽管没有亲身经历枪林弹雨,但战后的破败景象同样让他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这段经历也给迪士尼即将开启的新事业带来了一些影响。熟悉动画史的人都知道,迪士尼的动画事业始于1920年代后半期。1927年,他创造了自己第一个拥有独立个性的系列动画主角——幸运兔奥斯瓦尔德(Oswald the Lucky Rabbit),并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为它制作了二十多部动画短片,其中就有一部关于战争。

这部短片的名字叫《好枪!》(Great Guns!),开头的情节和《菲力猫扭转趋势》相似,展现奥斯瓦尔德与心爱的女友告别,然后应征入伍的过程。迪士尼用一个巧妙的转场让小兔子前一秒还在与女友依依惜别,下一秒就坐在凄风苦雨、战火纷飞的战壕里看着爱人的照片独自神伤。

这部影片也和菲力猫一样,用超现实的方式来结束战斗。接近尾声时,奥斯瓦尔德被敌人的大炮炸成一堆碎渣,观众猝不及防地迎来了主角的死亡。但很快,奥斯瓦尔德的女友就及时赶到。此时的她已经成为一名红十字会的成员,头戴护士帽,手持医疗箱。她把奥斯瓦尔德身体的碎片收集起来带到一个破败不堪的战地医院,然后把碎片装进一个调酒器一顿猛摇,最终从调制出的液体里复活了自己的男友。劫后余生的小情侣深情相拥,影片也在甜蜜的重逢中画上句号。

看得出来,迪士尼和梅斯默一样,也在这部作品里融入了个人的战争经验,使故事的结尾发生在红十字会的战地医院里。然而,这家医院的情况却糟糕得使人在意——断壁残垣上岌岌可危地搁置着一块写有“医院”字样的木牌,房间里找不到能让人安心的医疗设施,只有一张最最简易的担架床,墙上还悬挂着引人遐想的锯子和弯刀。这些让人细思极恐的细节似乎都在透露迪士尼关于战争的真实记忆。

作为直接或侧面亲历过战争的人,梅斯默和迪士尼的影片都展现了现实与超现实的古怪结合,但这种结合并不能彻底打消人们对战争的疑虑和恐惧。观众可以轻易地剥离荒诞的情节,看到菲力猫即使用香肠大军战胜敌人,也无法挽回死去的战友;看到奥斯瓦尔德如果不借助于离奇的方式就不可能复活。换句话说,尽管两部影片的创作者都试图用动画超现实的力量来超越战争酿造的悲剧,但真实的恐怖体验还是不可避免地反映在了他们的作品里。

不过,到了1929年的《农场战争》(The Barnyard Battle)里,迪士尼似乎已经找到了用动画来彻底消解战争疑虑的方法。在这部以米老鼠为主角的动画里,再次上演了一场猫鼠大战。但这一次,迪士尼排除了一切可能引起战争痛苦的具身性体验,没有死亡、伤残、饥饿和寒冷,所有的角色始终是健康快乐、意气风发的,作为战争胜利者的一方最终也只是象征性地把白旗插在了败者的身上。来自战场的记忆被他彻底地转化为纯粹的视听元素和故事背景,动物角色们就像在一个战争主题的游乐园里,可以毫无安全之虞地享受战斗的快感,一切仿佛都只是乔装成战争模样的游戏罢了。

03乐一通:墨水人苦中作乐

不同于菲力猫强调集体荣誉的“宏大叙事”,奥斯瓦尔德在战场上最激烈的战斗也是一对一的较量,冲突的起因也都十分私人化。面对敌人连绵不绝的炮火,奥斯瓦尔德坐在空无一人的战壕里始终无动于衷;而当爱人的照片被敌人损毁时,他义愤填膺,终于坐上战机、奋起而战。似乎对迪士尼来说,和发起战争的远大目标相比,个体的幸福更值得为之拼命。

同样的情节也出现在早期的“乐一通”(Looney Toons)系列中。当时的“乐一通”还没有达菲鸭兔八哥这些如雷贯耳的卡通巨星,它的唯一主角是一个名叫博斯科(Bosko)的墨水瓶小子。

在1931年的《面团男孩博斯科》(Bosko the Doughboy)中,战壕里的博斯科在对着心爱女孩的照片睹物思人时,照片同样被炮弹击穿,他也同样为此奋起反抗。但不同的是,奥斯瓦尔德在报复敌人的过程中成就了一段英勇的佳话,博斯科的反击却还没开始就被击退。奥斯瓦尔德驾着飞机直上云霄,和毁坏照片的敌人展开了精彩对决;博斯科则还没爬出战壕,就被敌人的火力压制,最终只能退回战壕,还引来战友的嘲笑。

梅斯默和迪士尼的主角多少还有些英雄主义,博斯科就是战场上最彻头彻尾的无名小卒。短片的叙事方式也深化了这一印象,从头到尾没有连贯的剧情,只有战地生活的碎片展示。当一部分将士在前方奋勇杀敌的时候,我们同时也能看到有人在战壕里为粮食苦恼,还有人用唱歌跳舞来慰藉苦闷。当一名在兵营里睡觉的士兵因为糟糕的卫生条件而虱子缠身的时候,博斯科用一顶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头盔帮他止痒。这些被当成噱头来展示的情节让人看到战争里苦中作乐的琐碎一面,也让人不禁联想到《三毛从军记》中的类似片段。说到底,两部影片想要塑造的都不是战争里的“岳武穆”,而是“小把戏”。

另外,《面团男孩博斯克》完全没有对战前、战后生活的展示,观众从一开始就被带到战场上,没头没尾地经历着炮火的洗礼。人们无法得知战争的起因,敌人的身份,主人公被卷入其中的前因后果,以及战争持续的时间。似乎对创作者而言,战争就是不可抗拒的现实的一部分,置身其中的主人公根本过问不了它的原委,这也让人从中体会到了一丝被战争裹挟的无力感。

博斯科的创造者休·哈曼(Hugh Harman)和鲁道夫·伊辛(Rudolf Ising)虽然没有亲历一战的战场,却是在一战期间成长起来的。一战爆发时,两人的年纪都是11岁。不仅如此,哈曼本人在15岁时还加入了国民警卫队,19岁时还短暂地接受过美国陆军军官培训。作为一名理想主义的年轻人,他也曾向往军营生活和到前线打仗。当他进入迪士尼在堪萨斯城的“笑了个像”(Laugh-O-Gram)工作室和伊辛成为同事以后,他们身边也不乏出入过战场的人,不仅迪士尼本人拥有红十字会的经历,动画师罗里·塔格(Lorey Tague)和业务经理杰克·克洛珀(Jack Kloepper)也都是一战的退伍军人。

正规的军事训练和身边的战争亲历者都拉近了年轻创作者和战争的距离,或许哈曼和伊辛并不需要通过动画去为自己抚平创伤,但他们的作品却映射了身边人的战争记忆。而大多数的身边人都只是战争中的小人物,所以在博斯科的故事里没有扭转乾坤和起死回生的奇迹,只有无可奈何的苦中作乐

To be continued...

在一战之后的动画作品里,战争成为正在崛起的卡通明星们展开奇异冒险的背景之一。不同于其他故事的背景,在这些故事里,我们同时可以看到亲历了战争的创作者们的痛苦回忆和用于疗伤的努力。他们有意无意地融入了个人的战争经验和对战争意义的理解,并试图通过疯狂怪诞的方式去消解痛苦,走出阴云。这让动画里的战争不再只是一种想象,也是一种记忆战争的方式。但对于这些作品背后的多数创作者而言,他们和战争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从下一篇文章开始,我们就要回到二战当中,看看拥有一战经验的人们将如何再一次用动画的方式回应战争。

*本文来自「动画学术趴」,未经授权请勿转载。

[责任编辑:linlin]

标签: 战地医院 回顾历史 损兵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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