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佳作为优秀员工十年来第一次接到投诉电话,对面咆哮着像是死了至亲,然而原因却是至亲没死。他一边调出档案,一边应付正在气头上的男人。
“我妈现在成了傻子,你说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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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先不要急,我现在就过去。是在第一医院吧?”
“赶紧带上你那些工具滚过来,把我妈治好!”
“好的,我这就……”
“还有那什么盒子!”
“您是说骨硅盒吧?按照规定我们……”黎佳话未说完,对方就挂断了。
黎佳收拾好东西,犹豫再三,还是将骨硅盒也装进包里,嘱咐辅生将所有盒子的状况监视好,有事情立即发送消息至他的手机上。辅生在屏幕上打出一个绿色对勾,黎佳匆匆出门。
在路上,黎佳脑中闪过无数可能,他从业以来也见过分离记忆存档后还能活一段时间的用户,但是据那位歇斯底里的男人所说,他母亲在分离存档结束的一个月后呼吸依旧,甚至心率反而更加平稳,只是完全失去神智,成了植物人——这也是男人愤怒的原因。要是因为自己的诊断失误,病人并非在生命的最终时期被分离存档,黎佳甘愿付出一切来挽回。
车上的广告声很噪,黎佳头一回觉得无法忍受,于是又花了十元关闭掉,然后继续擒着下巴思考。上一例出现分离后生命体征残留的用户是在去年,是肾上腺素的输入管未及时拔掉导致的,属于医院的失误。黎佳打回去电话:
“费先生,请问医院做检查了吗?”
“早做完了,大夫说啥事没有!你别想抵赖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联系律师!”
“您不要着急,我很快就……”
对面又把电话挂断了。黎佳沉默了,低着头,检查包里的设备和工具。他为生命测余器安上探头,插进自己的鼻孔里,呼吸了三下,屏幕上的数字在忽高忽低后停留在16447,在昨天这个数字是16448,这代表仪器一点毛病没有。
黎佳收好测余器,又拿起分离仪的把手,把手上两个按钮上面的字已经模糊不清,但黎佳就算瞎了眼也知道哪个代表分离哪个代表麻醉,他自学习这门手艺以来从来都没按错过。
最后,黎佳打开小盒,捏起那个只比他的指甲盖大一点的长方体,里面放着的是某人的一生。如果想要读取,必须去到骨查司,找他这样的工作人员安排,然后,查询者坐上一把特殊的椅子,腰那么粗壮的机械臂会将他包围,在告知要查的时间点的瞬间送你进入那段记忆。
黎佳把长方体的外表用纸巾擦干净,放回盒子里。医院就在不远,他收好所有东西,提起行李下车。
“小佳啊?又是谁去了?”医院里一个老人和黎佳打招呼,黎佳见过他很多次了。
“没有,王叔,一个病人需要检查。”黎佳说。
“我跟你说,我估摸着就这段时间了,到时候一定来啊。”老人笑嘻嘻地说。
“一定,一定!”黎佳也笑着和老人挥挥手,看着老人走远他才走进电梯。
当他推开病房门时,一双充斥怒火的眼睛和他对上。男人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戴一副厚眼镜,脸上赘肉簇拥,粗短的手指在屏幕上停留。
“费先生。”黎佳向男人打招呼。
“来了,”费先生显然不愿意和黎佳讲废话“干活吧。”
“好。”黎佳点点头。他走到病床边,床上的老人闭着眼,面色红润,呼吸流畅,甚至还挂着一缕微笑,与黎佳一个月前看到的那具枯骨判若两人。
黎佳把包打开,取出各种仪器置于床头柜上,他用细布把测余器擦拭干净,然后安上探头,轻轻插进老人的鼻孔。
几下呼吸后,屏幕上的数字停留在了981。黎佳微微皱下眉头,费先生则问:
“什么意思?我妈还能活981小时?”
黎佳没有回答,而是把探头取下来,扔进垃圾箱,又取了一个新的安上,再测。还是981。
“你说话!”费先生说。
“这个仪器的单位是天,”黎佳说“她还有两年多的寿命。”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妈存档?我请你来不是让你把她变成植物人的!”
“但是上次测试的时候是2天。”黎佳一边说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将一条线连至测余器上。他滑动鼠标又敲击键盘,最后将一份长长的数据摆出来:
“这是上个月我来的时候测出的数据,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2,这里最大的都没有超过5。”
“我管你他妈什么数据!”费先生揪着黎佳的领子把他拽起来“把我妈治好!”
“你先冷静一下。”黎佳握着男人的手腕“可能是仪器的问题,我需要向上级汇报一下。”
“盒子你带了吧?把我妈的记忆放回去!”费先生指着黎佳的包,把他甩开“快点!”
“先生,我没法把记忆还给你母亲。”黎佳说“设备没有这种功能。”
“你再说一遍?”
“这样也是为了避免出现一些违法的事。假如有人将将死之人的记忆抽出来,再注入给其他人,那么这个新的人又该怎么归算呢?”
费先生不说话,转身找东西。他先是掂了一下床头柜,然后又拎起刚才坐的椅子,走向黎佳。
“先生,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的。”黎佳没有抬手去挡,椅子击中了他的头部时,他毫无波澜,只是头稍一歪,然后用手拨开了椅子。费先生自己反而一震,椅子掉在了地上。
“赶紧想办法。”费先生推推眼镜。
“是这样吗?好的,我明白了。”黎佳挂掉电话。
“能把我妈的记忆放回去了吗?”费先生问。
“正在向上面申请。这次的事情是我疏忽了,没有多次核验,一切费用由我承担。”
费先生像是对自己点点头,然后走到病床边,看着床上犹如经历美梦的老人。他费力地弯下肥胖的腰,把椅子扶起来,拍拍土,放在黎佳身边:“刚才我也是急了,给你陪个不是。头还疼吗?”
“没事,没有受伤。”黎佳手指在屏幕上不断划动。
费先生面露愁容,一扫之前愤怒的模样,他在房间里踱步,叹气,然后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朋友倾诉一样开口了:
“我妈命苦啊……”
黎佳没有回应,但是将手机放回口袋表示在听。
“我家原本是俩孩子,我有个哥哥,很小就死了,我妈因此抑郁了好几年,后来我爸鼓励她,之后才有了我。爸爸前些年去世了,妈妈整个人萎靡不振,吃不下饭睡不稳觉,我也急啊,开导她,又找各种人给她看,都不顶事。之后病情也越来越严重,现在成这样了……”
“费先生,我保证让你妈妈重新醒过来。”黎佳说。
“我知道,你心善,大夫、护士,还有其他病人,都推荐你来做记忆存档。”
“实在是承蒙错爱。”黎佳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从口袋里取出手机“这样,我以个人名义先帮你退款吧。你别担心,我绝对会负责到底。”
“这怎么好意思,”费先生摆摆手“还是别了,你也不容易。”
“不,是我的过错我就得承担后果。”黎佳还是坚决要把钱转给费先生,费先生推辞再三还是收下了。
两人之后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聊起自己的生活。费先生自己开一家小公司,做食品生产,事业虽不温不火但足以养家糊口。妻子是全职妈妈,在家带孩子,屋子一向收拾得利利落落,甚至连卫生间都永远充满花香。自己妈妈虽说命途多舛,晚年总算过上好日子,现在倒也算尽享天伦之乐。
黎佳则讲起自己和这家医院的渊源,上一任院长就是他亲手送走的。当时他还很年轻,操作上很稚嫩,而且面对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不免手心出汗,居然用极柔软的探头把院长捅出了血。在场的人都吓到了,整个医院的医生都跑来抢救,所幸只是毛细血管出血,几分钟就止住了,他得以稳住心神,继续做完了整套操作。当他从分离机里取出骨硅时,他的手指已经完全僵硬。他把骨硅放进盒子,盖好盖子,同时心电图机终于拉成一条直线。和他同来的师父全程没有插手,他也从此有了独立工作的能力。
“师父常说等他老了要我送他走,”黎佳说“但是他现在去了别的城市,我们一个月只能见一面。”
两人聊天期间,护士送来一些水果。在她走后,黎佳就着说起去年为她舅舅做了存档的事。护士的舅舅最疼她,去世后留下一大笔钱给她,她用其中的大部分租用了记忆存档的高级档位,以便她在任何想念他的时候能够优先查看,黎佳也总为她留着她最常坐的位置。
“你说,我要不要给我妈妈也升级档位?”费先生说“高档位都有哪些好处,你再讲讲。”
“高档位增加的一是感官,可以体验到低档没有的嗅觉和触觉。二是存档优先级,普通档位假如在清明节或者祭日,就有可能出现排队情况,高档位则可以优先查询,并且允许多人同查一档。不过你不用这么悲观,现在不必考虑这个。”黎佳摆摆手“你母亲绝对有救。”
“那,那我就放心了。”费先生点点头。
上级的消息在两人吃水果的间隙送达,两个专业的操作员会在一个小时内带着设备来到医院,处理好所有问题。
费先生说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出去一下,黎佳则开始收拾自己的设备好为即将到来的新设备腾出地方。他最后收起的是测余器,他又一次为床上的老人测了剩余寿命,并且确认了981这个数字。
操作员到达时,费先生还没有回来。他们先为老人测余,得到981。黎佳展示了上个月和刚才三次的测试数据,询问是否需要将机器寄回总部维修,得到的回答是随他心意。
费先生迟迟没有回来。其中一个操作员看了看表,说:“我们的时间有限。”
“我去找他。”黎佳说。
他在医院的走廊上扫视,然后去了卫生间,接下来是天台。费先生趴在天台的栏杆边,正在打电话:
“大宝不许欺负小宝啊。很快奶奶就回去了,你们在家好好的。”
“费先生。”黎佳说“操作员来了。”
费先生匆匆挂掉电话:“好,走吧。”
他们回到病房,黎佳把骨硅递给操作员,工作就立刻开始了。和分离仪类似,机器将病人麻醉,两根细长金属棒从鼻腔进入,按下按钮,屏幕上开始出现一个倒流的数字:100%
99%
98%
费先生坐在房间的角落,远远地看着那个数字的变化。黎佳走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肩膀。
数字很快到头,甚至比当初分离出来用的时间都短。两个操作员收起工具的同时,病人开始有了恢复的迹象。她先是开始眨眼,然后茫然地扭头,费先生坐起来,走到床边:
“妈……”
老人看着费先生,然后,开始流泪。黎佳自知不应破坏这一温存时刻,随着两个操作员溜出门外。
十来分钟后,费先生走出门,他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感谢,紧紧地拥抱了黎佳,然后,他告诉黎佳老人想单独见他,表达感谢。
黎佳走进病房,老人已经坐起来了,微笑着看着他。黎佳走近,老人说:
“你就是黎佳吧,太谢谢你了。”
“别,阿姨,这全都是我的错,你还谢谢我,你应该谢谢你的孝顺儿子。”
“我是真的谢谢你啊。”老人招招手,示意黎佳再靠近点,黎佳凑过去,老人在他耳边说:
“谢谢你杀了我。”
“什么?”黎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谢谢你杀了我。你再杀我一次吧。”
黎佳觉得老人应该是精神失常了,是将记忆分离又归还的后遗症,于是拿出手机要叫两个操作员再回来,老人说:
“你不用打电话叫人,你先听我说。我连地都下不了,还能害了你吗?”
“阿姨,我不是怕你害我,我是怕你伤害你自己。”
“你听我说。”老人的声音平稳,有种不容置辩的魔力,黎佳在上面仿佛找到了某人的影子,于是收起手机。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我,所以我一直是孤身一人。我爷爷抚养我长大,在我读书时每个月会寄钱给我,但是告诉我工作后必须全部还上,否则他要到法院告我。后来我工作了没几年他就死了,给他的钱反而又回到我手里。”
“我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和他认识,当时他还只是大学生,他真是我见过最傻的人了。我提着菜在篮球场外面走过,他在场里打篮球比赛,我起初是在看他们队里另外一个又高又帅的男生,但他恰好拿到球,然后拼了命地去扣篮。篮球被弹出去了,他自己摔在地上,他队友在骂他,简直太滑稽了。就在我准备走时,他跑过来,说‘加个微信吧’。我觉得他挺好玩的,就加他了。我们结婚后的某天,我问起他为什么要扣那个篮,他说只要他扣篮,他们队长必让他下场,他就可以来加我微信了。”
“我们一块儿去吃饭、看电影、逛商场,我把他介绍给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几年后我们自然是结婚了,和他打篮球的朋友们都来庆祝,结婚当天他替我挡了很多酒,睡在床上不省人事,醒来第一件事是问我头晕不晕。第二年,我怀孕了,医院查出来是双胞胎,我俩高兴坏了。他下班回来总带着一些好吃的给我,给我做饭,陪我运动。九个月后,两个孩子平安降世,大的取名叫费宏,小的叫费穆。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三岁的时候,费宏生了场病,死了。生病的原因是我误把过期的牛奶温了给他喝,我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那时我一心想着去死,他没有办法,就抱着我,一直抱到我说饿了或者想上厕所为止。之后,我总算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我们把费穆抚养大,带他出去玩,送他上学读书,让他去相亲。费穆从小爱吃,一直比他哥哥胖,相亲了四五次都没成功,结果某年过年,他突然就领回来一个女朋友,然后过完年没两个月就宣布要结婚了。”
“我们太高兴了,他兴奋地通知他所有的朋友,他们说不醉不归,果然,他那天晚上没有回来。不过不是因为他喝醉了,而是一个开快车的疯子,喝得烂醉,砰地一头撞上去。我到场的时候甚至没法和他说话,只能一个劲儿地哭,我抱着他,他说,找个存档师来吧。我坐在急救车上,把所有存档师的电话打了个遍,等了到医院,他已经张不开嘴,去了急救室,存档师也来了,是一个老人,和我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
“那应该是师父。”黎佳心想。
“我问存档师,他还有救吗?老人说,既然都叫他来了,结果恐怕已成定局。我在急救室外面哭啊哭,眼睛红得睁不开,然后,一个护士拉着我的胳膊,让我到他身边,他用很纤薄的声音说,‘我永远爱你’,我说我也是,你别走,留下。他合上眼,露出微笑,存档师赶在他最后一口气前把记忆分离了出来,装在盒子里带走了。费穆来得更晚,当时他还在外地,赶到的时候傻傻地看着他爸的遗体,一句话不说。”
“后来,原定的结婚推后了。费穆给他办了很盛大的葬礼,我在葬礼上还是哭个不停。一年后费穆结婚,我没有出席,而是在骨查司。那会儿我还是每天想死,只要想死的时候,我就去看他的记忆,有时候一口气看三四天,就好像我们还在一起,只不过是以他的角度看着我。”
“再然后,某天我回到家,费穆说,她怀孕了,双胞胎。我先是高兴,然后又是害怕,那段时间是我最充实的时候,我每天陪着儿媳妇,到后面两个孩子出生,我也一直在左右,我不想让我的悲剧在他们身上重演。好在两个孩子健康长大,我觉得是我多虑了,可某天,我带着他们在外面散步,我看着大宝拉着小宝的手,想起了什么。”
“我的思绪被拉回几十年前,那个医院的夜晚,费宏躺在床上,小脸惨白,大口呼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成了这样。我和他守在床边,直到费宏一口气进去后再没有出来。费宏生病前,和费穆感情也是很好,两个人每天躺在床上也手拉手。”
“我在家庭中早已经是个累赘了,我没有年轻时那么会做菜、那么会收拾屋子了,也不再敏捷利飒、雷厉风行。我已经疲倦了。”
老人讲到这总算停下,连着喘了几口气,她拿起床头的水杯。黎佳思索着,然后说:
“上个月做生命测余,你在故意遏制呼吸吧?你是不是掐着自己的手腕?”
“我还含了一粒快速安眠药。”
“机器可以检测出安眠药。”
“我在药物检测的灯灭掉后才咽下去的,”老人说“我大学选修了记忆存档。”
“阿姨,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累了,你再为我做一次检测吧。”老人重新躺下“我不想存档了。”
“你不想存档?”
老人没有回答。
黎佳看着呼吸开始变弱的老人,出门叫费先生进屋。费先生以为老人睡下了,于是说: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等一下。”黎佳把测余器拿出来“我能再做一下检查吗?”
“也好。”费先生说。
黎佳把探头安上,插进老人的鼻孔,屏幕上的数字最终停留在764。
“怎么少了?”费先生问。
黎佳不做回答,他取下探头,换上新的,重复操作。
屏幕上显示582。
“你说话啊,黎佳,这怎么回事?”费先生大声问道。
“费先生,你母亲说她累了。”黎佳只是加快手上的动作。
413。
“你干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
309。
费先生趴在母亲床边,试图找到黎佳动过手脚的证据,他把被子掀起来,只看到老人手脚轻松地张开,像是躺在摇篮里的婴儿一样,他着急地喊:
“妈,妈!你说句话啊!”
194。
“费先生,你母亲告诉我,她不想被存档。”
76。
“不可能,不可能!妈一直说她想留下!”
0。
随着心电图趋于平缓,黎佳把最后一个探头拔下,收拾好设备。老人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黎佳看眼手机,辅生发来消息,有客人来了。
“费先生,我对你撒了一个谎。”黎佳站在门边,回过头说道“我师父几年前死了,死的时候我没在他身边。”
黎佳提起包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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