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员文章

亚马逊《指环王：力量之戒》开播啦！（咆哮）

自“五军之战”落幕，粉丝们捱过了近10年的漫漫等待，终于等来中土世界回归。彼得·杰克逊之后，《指环王》系列时隔20年终于迎来了新的改编。

这是见证历史时刻！

(资料图)

开拍以来，粉丝围绕剧版《指环王》的争论点聚焦在精灵与原著和电影形象的差异上。

精灵，托尔金最得意的文学创造，

影史、文学史和流行文化史里重要的美学标杆。

作者唯独将过分的美丽赋予这个种族，用意何在？

精灵一定要“长得好看”吗？

我们做了一期映前指南，从基础疑问出发（比如精灵真的自带圣光吗、精灵穿鞋吗），聊聊精灵的美学溯源。

理解精灵之美，

就理解了托尔金缔造中土世界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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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金的创世神话中，精灵，是神最偏爱的孩子。

精灵是伊露维塔（创世神）的儿女中苏醒较早的一支，被称为“首生儿女”，美丽，强大，充满智慧。

造物主对造物的偏爱，从ta的赐予中可见一斑。

赐给精灵（首生子女)：永生、智慧、美貌

赐给人类（次生子女）：死亡

赐给矮人（甚至根本不是创始神自己创造的）：......nothing

精灵真的发光。

弗罗多第一次在林间见到高等精灵格罗芬德尔时，“仿佛有一道白光射穿葛罗芬戴尔的身形和衣着，就像射穿一道薄纱一样。”

“精灵女王”加拉德瑞尔别称“白夫人（white lady）”，因其皮肤白皙，喜着白衣，周身散发光芒，头发是闪烁着银辉的亮金色，如同双圣树的光辉。叔叔费艾诺曾想索要一根，求而不得，便以此为灵感制造了精灵宝钻。

精灵是托尔金最得意的文学创造。

他将最美好的语言赋予精灵，创造了一种「奢侈铺张的美学体验」，事无巨细地描述精灵的吃穿住用、仪态风姿。

精灵的美学源头，来自欧洲仙幻故事和宗教神话。托尔金从这口锅里汲取灵感，熔铸成他的创世神话。

古日耳曼语里，“精灵”一词有“白色”“美丽”之意；冰岛语里，居住在岩层中的精灵 huuldufólk 意为“隐藏的人”。

精灵与自然、树木的关系，在欧洲的“林中仙女”童话里都有原型；在斯堪的纳维亚民谣里，如果一个人看着精灵的舞蹈，会发现似乎只过去了几个小时，但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光明精灵”和“黑暗精灵”的设定来自北欧神话，基督教里伊甸园中尚未“堕落”的人类，也与精灵有相似之处。

......

以上只是部分例证，虽然多来自学者推断，但不可否认的是，精灵的诸多特征离不开西方神话、民谣、传说的滋养。

02、电影再造：强化精灵之美

20年前的《指环王》电影，从视听语言上“拔高”了精灵的美。

彼得·杰克逊希望影片呈现绘本质感，电影设计团队也表示精灵是最难设计的种族，他们的造型都经过多次修改和试验。

【穿着】精灵的衣服怕不怕脏？

片中，精灵的衣服多用天鹅绒等垂坠、飘逸的面料，用酸蚀技术先染色再做旧，呈现陈旧的华丽。

穿着决定仪态。精灵的盔甲做得很紧，迫使演员像芭蕾舞演员般抬头挺胸。

精灵有净化之力，衣衫也许不会过分脏污，但是会旧。

阿尔玟（在阿拉贡想象中）临终时那件红蓝相间的裙子便故意做旧，代表她力量的衰退。因此，精灵的形象总有古意和隽永之美，衣衫穿着展示了他们跨越时间的力量，显示了岁月的痕迹。

【用具】为什么精灵的器具都是弯曲的？

艾伦·李和彼得·杰克逊明确提出，片中精灵的审美来自Art Nouveau（新艺术运动）。

新艺术运动始于19世纪末，旨在重新建立起对传统手工艺的重视和热衷，高迪的建筑，穆夏的画都是代表作，特点是没有直线，大量装饰性的曲线华美飘逸而具有动感。

造型的强化有助于增强辨识度。精灵的审美不仅体现在道具，也体现在文字上。

滕格瓦字母笔画飘逸，昆雅语充满了悦耳的清音（清音时声带不振动）、响亮的元音和丰富的流音，加上简单的音节结构，使得昆雅语的诗句读起来温柔而安宁。

音调、笔画和形状本无好坏，我们认为曲线优雅、直线死板是出于刻板印象。为何托尔金是铸造世界观的大师？作为语言学家和小说家，他利用了人们的成见，从每一个细节上加强化精灵的人设，传递他想要传达的信息。

【仪态】精灵说话为什么那么慢？

精灵的时间观与人类不同。

因为长寿和预知能力，精灵的时间并非线性，如同《降临》里的母亲，无所谓因果，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展现在眼前。

比精灵更慢的恩特语言结构奇特，越重要的词越长，事物不是孤立的，而是由与这个事物和其他事物的联系来指代。

时间是托尔金表达观点的重要工具。对精灵、恩特等与天地齐寿的种族来说，他们的时间观不局限在个体短暂的生命上，而是用更长远的目光看待世界和自己。

精灵行云流水的作战姿态也体现了这种时间观：仿佛能预知未来，总能预判敌人的动作，从而用上一招的动作顺势挡住下一个敌人。

托尔金承认美的价值，不污名化“美貌”。在他笔下，美是治愈性的，可以在恐怖后带来慰藉。

书中，失去甘道夫的护戒小队怀着巨大悲痛进入洛丝罗瑞恩，众人一下趴在草地上，深深地吸气，感觉到慰藉、宁静甚至快乐。

加拉德瑞尔所属的诺多族擅长工艺、制造，临别时她赐予每个人的礼物在旅途中发挥了巨大作用。

她给山姆一盒萝林的土壤和树种，山姆后来用它重建了被战火烧焦的夏尔。她给弗罗多的“埃雅仁迪尔之光”驱散了蜘蛛尸罗，使持戒人得以进入魔多。

在魔多，山姆和弗罗多在绝望之时透过云层望见埃雅仁迪尔之星，心生希望。“魔影终归只是渺小之物，且会逝去，而在魔影无法触及之处，光明与崇高之美永存。”

没有这份美的馈赠，弗罗多可能无法抵达末日山口。精灵的武器、服饰、道具最为精良，当他们将美的造物给予他人，往往能发挥极大力量。反之，如果将美据为己有，过分珍视自己所造之物，心生嫉恨，灾难亦会降临，《精灵宝钻》就讲述了这样的悲剧。

美不是闲笔，而是托尔金构建世界观的基石。

《指环王》最令人着迷的，就是作者构建世界的野心和想象力。设定控托尔金用“伪史书”的方式、仿照中世纪文学创造了一部“新神话”，讲述人类世界曾有壮美的史前史，为他独创的精灵语构建了一个世界。

在“世界观优先”的创作理念下，人物、故事必须服务于世界观，神与凡人（读者）拉开差距，才有异化感与惊奇感。

精灵不美，世界观的可信度和感染力都会降低。

「奇幻故事并不一定追求主流文学所关心的真实人性与社会，而能通过第二世界的缔造让人们再度变为听童话的孩子，给予人们传统文学中无法得到的向往、着迷与慰藉。」——托尔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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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电视剧“精灵扮相不够美”的争论上，粉丝的挑剔本意是维护托尔金的理念。

美，的确有用。

隔壁HBO的《龙之家族》，坦格利安家族没有“美貌”，故事便不成立。他们为了维持血统纯净只与近亲结婚，美貌代代传承，也因此造成了基因缺陷，历代国王性格疯癫，使龙家跌落铁王座。

乔治RR马丁不愧是铁杆托迷，在他笔下，坦格利安的容貌之美反衬出家族悲剧。

同理，精灵之美也是对种族悲剧命运的反衬。

茅盾说，北欧神话不同于南方的希腊神话，它表达的不是嬉戏恋爱的抒情诗，而是庄严又具有一种宿命的悲剧性。

精灵的命运也是一场漫长、持续的衰落，一曲诸神黄昏般的挽歌。他们永远望向过去，在时间里与回忆共存，疲惫地消隐，退出历史舞台。

在精灵身上，我们看到了幸与不幸。

为何关注剧版《指环王》？

为了看精灵眼中的悲伤从何而来。

看美丽如何消亡。

感受托尔金神话的悲剧性。

《指环王：力量之戒》全剧究竟表现如何？我们拭目以待。